《芙蓉镇》读书笔记

《芙蓉镇》简介

《芙蓉镇》是古华1981年创作的小说，作者把自己二十几年来所熟悉的南方乡村里的人和事，囊括、浓缩进该书里，寓政治风云于风俗民情图画，借人物命运演乡镇生活变迁，力求写出南国乡村的生活色彩和生活情调。小说描写了1963—1979年间中国南方农村的社会风情，揭露了左倾思潮的危害，歌颂了十一届三中全会路线的胜利。
最近对文革感兴趣，于是找到这本书读一读。

---

笔记

第一章 山镇风俗画

一、一览风物

芙蓉镇坐落在湘、粤、桂三省交界的峡谷平坝里，古来为商旅歇宿、豪杰聚义、兵家必争的关隘要地。

就是三不管地带

到了一九五八年大跃进，因天底下的人都要去炼钢煮铁，去发射各种名扬世界的高产卫星，加上区、县政府行文限制农村集市贸易，批判城乡资本主义势力，芙蓉镇由三天一圩变成了星期圩，变成了十天圩，最后成了半月圩。逐渐过渡，达到市场消灭，就是社会主义完成，进入共产主义仙境。

这都敢写，这个”仙境“这个词用的挺妙啊。八十年代不愧是思想解放，思潮活跃的大时代。那个时候我们对社会主义的理解还不够透彻，认为社会主义里就不能有市场，就不能有资本家。
随着“半月圩”变为“五天圩”的政策调整，市场活力逐渐恢复，但前期的“大跃进”“四清”运动却导致经济倒退，形成“共产主义仙境”与现实贫困的强烈反差。这种矛盾既批判了“左”倾思想对经济的破坏，也暗示了社会主义建设中“理想化”与“实事求是”的冲突。

可是据说由于老天爷不作美，田、土、山场不景气，加上帝修反捣蛋，共产主义天堂的门槛太高，没跃进去不打紧，还一跤子从半天云里跌下来，结结实实落到了贫瘠穷困的人间土地上，过上了公共食堂大锅青菜汤的苦日子，半月圩上卖的净是糠粑、苦珠、蕨粉、葛根、土茯苓。

“帝修反”是“帝国主义”“修正主义”“反动派”三个词的简称。在文化大革命时期，“帝修反”被用来指代帝国主义、修正主义和国内的反动分子。这个词语在当时的语境中非常常见，反映了当时中国对外部敌对势力的警惕和对内部反动派的斗争。
“从半天云里跌下来，结结实实落到了贫瘠穷困的人间土地上“我的理解是三年困难时期（59-61年）大跃进的错误路线，导致饿死了几千万人。

再一个是本镇大队的党支书满庚哥。满庚哥三十来岁，是个转业军人，跟胡玉音的男人是本家兄弟，玉音认了他做干哥。干哥每圩来摊子上坐一坐，赏光吃两碗不数票子的米豆腐去，是很有象征意义的，无形中印证了米豆腐摊子的合法性，告诉逢圩赶场的人们，米豆腐摊子是得到党支部准许、党支书支持的。

高启强行为。
小摊位背后映射的是大历史。一方面，能看出那个年代国家和社会对私营经济排斥，另一方面也能看出底层社会对于私营经济的看法已经起了微妙变化，大风起于青萍之末，社会的大变革也许就是从这一碗合法的米豆腐开始的。

吃米豆腐不数票子的人物还有一个，就是本镇上有名的“运动根子”王秋赦。王秋赦三十几岁年纪，生得圆头圆耳，平常日子像尊笑面佛。可是每逢政府派人下来抓中心，开展什么运动，他就必定跑红一阵，吹哨子传人开会啦，会场上领头呼口号造气氛啦，值夜班看守坏人啦，十分得力。等到中心一过，运动告一段落，他也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。嘴巴又好油腻，爱沾荤腥，人家一个钱当三个花，他三个钱当一个钱吃。

有点想疫情中那些投机分子，有了一点权力就会拼了命的试出来，唯恐别人不知道。

每圩必来的主顾中，有个怪人值得特别一提。这人外号“秦癫子”，大名秦书田，是个五类分子。秦书田原先是个吃快活饭的人，当过州立中学的音体教员，本县歌舞团的编导，一九五七年因编演反动歌舞剧，利用民歌反党，划成右派，被开除回乡生产。他态度顽固，从没有承认过自己反党反社会主义的罪行，只承认自己犯过两回男女关系的错误，请求大队支书黎满庚将他的“右派分子”帽子换成“坏分子”帽子。自有一套自欺欺人的理论。他来胡玉音的摊子上吃米豆腐，总是等客人少的时刻，笑笑眯眯的，嘴里则总是哼着一句“米米梭，梭米来米多来辣多梭梭”的曲子。

五类分子是指地主分子、富农分子、反革命分子、坏分子和右派分子。
在特殊的年代，政治不正确比品行不端正更为严重，两权相害取其轻。

二、女经理

饮食店的女经理李国香，新近才从县商业局调来，对镇上的自由市场有着一种特殊的敏感。

她作为国营饮食店的经理，不觉地就降低了自己的身份，认定“芙蓉姐子”的米豆腐摊子，是镇上唯一能和她争一高下的潜在威胁。

中国人的“面子”问题。也不乏对胡玉音的羡慕嫉妒。“国营经济”位高权重，小小的私营摊贩凭什么抢走顾客?

结果米豆腐摊子前边排起了队伍，有的人吃油了嘴巴，吃了两碗吃三碗。无形中把对面国营饮食店的顾客拉走了一大半。“这还了得？小摊贩竟来和国营店子抢生意？”于是女经理三脚两步走到米豆腐摊子前，立眉横眼地把戴了块“牛眼睛”[插图]的手伸了过去：“老乡，把你的营业许可证交出来看看！”

国营和市场不相容，市场中都是平等主体，可这带“国”字头的，先天带有老大思想，怎么可能有自由竞争呢，所以对个体户而言，市场经济才有公平可言，起码更接近公平。

国营和市场不相容，市场中都是平等主体，可这带“国”字头的，先天带有老大思想，怎么可能有自由竞争呢，所以对个体户而言，市场经济才有公平可言，起码更接近公平。

政治投机分子啊

她初恋谈的是县兵役局一位肩章上一颗“豆”的少尉排长，可是那年月时髦姑娘们流行的歌诀是：一颗“豆”太小，两颗“豆”嫌少，三颗“豆”正好，四颗“豆”太老。

谁说这豆老啊，这豆可太新鲜了😄（不是）
这里的一颗豆、两颗豆、三颗豆、四颗豆应该分别指的是55式军衔的少尉、中尉、上尉、大尉。

不知不觉十年青春年华过去了，她政治上越来越跑红，而在私生活方面却圈子越搞越窄，品位级别也越来越低了。

私生活混乱，是为了快速上升和政治攀附。

可是据山镇银行权威人士透出风声，谷主任私人存折是个“千字号”。谷燕山政治、经济条件都不差，就是年龄上头差一截……唉唉，事到如今，只能顾一头了。

那时候有四位数的存款已经是有钱人了

“你呀，又喝了？嘻嘻嘻，酒臭！”女经理又疼又怨像个老交情。“你怎么像根藤一样地缠着我呀？来人了，还不赶快松开？”粮站主任真像棵树，全无知觉。气得女经理恨恨地在他的膀子上掐了一把：“老东西！不懂味，不知趣！送到口边的菜都不吃？”粮站主任竟反唇相讥：“女经理可不要听错了行情估错了价，我懂酒味，不知你趣！”天啊，这算什么话？没的恶心！好在已经来到了会场门口，两人都住了口。彼此冷面冷心，各人有各人的尊严。进了会场各找各的地方坐下，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。

三、满庚哥和芙蓉女

不晓得根据哪一号文件的规定，凡共产党员，甚至党外积极分子谈恋爱，都必须预先向党组织如实汇报情况，并经组织同意后，方可继续发展感情，以保障党员阶级成分、社会关系的纯洁性、可靠性。

有点反人性了,放在现代来看，这真是荒唐。但想一想那个年代，建国后各种间谍特务分子尚在清除之中，党组织要防范被渗透，此举也是不是办法的办法。 看问题，还是需要放弃上帝视角，多结合一个时代的方方面面去考虑才行。

“小黎，根据婚姻法，搞对象你有你的自由。但是党组织也有党组织的规矩。你可以选择：要么保住党籍，要么去讨客栈老板的小姐做老婆！”

有的领导在下属面前总是把自己当成组织，他的话就是组织决定，就是规矩，这就是权力的傲慢。
在《向上的台阶》上也发生同样的情况，前途与爱情最后怀宝选择了前途。联系前文胡玉音嫁给了屠户，黎满庚同样选择了前途。可能是我站在上帝的视角觉得这样写很不好，但情况发生在自己身上呢，我又会怎样选择！

四、吊脚楼主

说起李国香在渡口码头碰到的这位王秋赦，的确算得上本镇一个人物。论出身成分，他比贫下中农还优一等：雇农。贫下中农只算农村里的半无产者。黄金无假，麒麟无真，他王秋赦是个十足成色的无产阶级。查五服三代，他连父母亲都没有出处，不知是何年月从何州县流落到芙蓉镇这省边地角来的乞丐孤儿。

这里的五服指：高祖父、曾祖父、祖父、父亲及自己。在湘省人的观念里，出了‘五服’才算是很疏远的亲戚关系。在‘五服’之内，都算是‘一个屋里’的。关于三代，如果是对母亲的家族而言，则有‘一代亲，二代表，三代认不到’的说法。

王秋赦唯独忘记了要求也应当分给他农具、耕牛。得到了这份果实，他高兴得几天几夜合不上嘴、闭不了眼，以为是在做梦，光怪陆离的富贵梦。

已经不想着劳动了

接着又眼花缭乱晕了头，竟生出一种最不景气、最无出息的想法：他姓王的如今得着了这份浮财，就是睡着吃现成的，餐餐沾上荤腥，顿顿喝上二两，这楼屋里的家什也够变卖个十年八年的了。如今共产党领导有方，人民政府神通广大，新社会前程无量，按工作同志大力宣传的文件、材料来判断推算，过上十年八年，就建成社会主义，进入共产社会了呢。那时吃公家的，穿公家的，住公家的，耍公家的，何乐而不为？

滋生出腐败了。
即使是2025年的现在也是遥不可及的梦。 科学越来越进步、生产效率越来越高、而我们的工作越来越卷、工作机会却越来越少。 背离了共产社会的方向!
远大理想要有，就怕是南柯梦、桃花源。梦想是美好的，但是不能不重视人类本身的复杂多样性。先富的说“我辛苦挣下的，凭什么带你”，后富的说“反正有人带，我那么辛苦干嘛”。也许极小范围内可以实现，但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，天地宽了什么人都有。所以士不可以不弘毅，任重而道远，革命尚未成功，同志们仍需努力啊

几年日子混下来，王秋赦媳妇都没讨上一个，吊脚楼里的家什已经十停去了八停。就连衣服、裤子也筋吊吊的，现出土改翻身前的破落相来了。本镇上的居民们给他取下了几个外号：一是“王秋赊”，一年四季赊账借钱度日；一是“王秋蛇”，秋天的蛇在进洞冬眠前最是忌动，懒蛇；一是“王秋奢”，讲他手指缝缝流金走银，几年工夫就把一份产业吃花尽了。

于是每年冬下的救济款，每年春夏之交青黄不接时的救济粮，芙蓉镇的救济对象，头一名常是王秋赦

蛀虫。上个月看了up主十七岁歌手想打中单的视频，他在卢森堡的马路上遇到了街头流浪的人，问他你每个月能领多少救济款，他说我不领

五、“精神会餐”和《喜歌堂》

同志哥啊，你可曾晓得什么是“精神会餐”吗？那是一九六〇、一九六一年乡下吃公共食堂时的土特产。那年月五岭山区的社员们几个月不见油腥，一年难打一次牙祭，食物中植物纤维过剩，脂肪蛋白奇缺，瓜菜叶子越吃心里越慌。肚子瘪得贴到了背脊骨，喉咙都要伸出手。当然账要算到帝修反身上、老天爷身上。老天爷是五类分子，专门和人民公社公共食堂捣蛋。后来又说账要算到彭德怀、刘少奇、邓小平的路线上，他们反对三面红旗吃大锅饭。

古华在有些方面与莫言莫名的相似，莫非也是为了诺奖而努力的结果？当年的很多问题，总是用某种迎合的态度去评判，而丝毫不是站在分析总结经验教训的角度。当年的这些问题，即便是我们的高层，也从未将其提到“老天爷”的高度。至于帝修反，建国后我们面对的这方面压力难道是假的？抗美援朝难道不是换来我们如今盛世繁华的立国之战？难道不是帝修反？ 摸着石头过河，我们这一路根本没有领路者，我们自己就是自己的开路者，错误不可能不犯，但缺少了客观的态度而只是一味的“讽刺”，不仅与现实无益，更显不出评价者的水平。
三面红旗，是中国共产党于1958年提出的一个施政口号，意指“总路线、大跃进、人民公社”。它是时代的历史产物。 党中央和毛泽东主席试图通过“三面红旗”把工作重心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，快马加鞭地推动国家的经济建设，尽早挤入世界先进国家的行列。这个愿望和决心是好的，毋庸置疑的。但由于决策本身的某些缺陷和实际施行中的巨大偏差，加之3年严重的自然灾害，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，反而造成了全国范围内经济生活出现严重困难，各项建设难以为继，国民经济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。 “三面红旗”，回过头来看，都是一个盲目冒进的问题。总路线是在经济建设总的指导思想上的盲目冒进;大跃进是表现在生产力发展方面的盲目冒进;人民公社则是反映在生产关系和社会制度变革方面的盲目冒进。

吃大锅饭有什么不好？青菜萝卜煮在一起，连油都不消放，天天回忆对比，忆苦思甜。“苦不苦，想想红军两万五！”

996是福报有多离谱，人们辛苦抗争得来的八小时工作制，到了资本家这里变成了能加班是你们的福报，忆苦思甜只能是自我选择，被迫的忆苦思甜都是pua

人们就来互相回忆、讲述自己哪年哪月，何处何家所吃过的一顿最为丰盛的酒席，整鸡整鱼、肥冬冬的团子肉、皮皱皱的肘子、夹得筷子都要弯下去的四两一块的扣肉、粉蒸肉、回锅肉等等。

解放十余年了的山镇，总不乏几个知书识字、粗通文墨的人，就拟定下一个文绉绉的词儿：精神会餐。

画大饼

上下五千年，纵横千万里啊，神州大地发生过的大饥荒还少吗？那时饿殍载道，枯骨遍野。在茫茫的历史长河中，“精神会餐”之类的支流末节，算得了什么？一要分清延安和西安，二要分清九个指头和一个指头。

毛泽东在《党委会的工作方法》中提出了“一要分清延安和西安，二要分清九个指头和一个指头”的观点。这是他在1949年3月写下的文章中提出的，目的是要划清革命和反革命的界限，成绩和缺点的界限。他认为，有些人不懂得要划清这种界限，例如，他们反对官僚主义，就把延安说得好似“一无是处”，而没有把延安的官僚主义同西安的官僚主义比较一下，区别一下。这就从根本上犯了错误。同时，他也强调，在革命的队伍中，要划清正确和错误、成绩和缺点的界限，还要弄清它们中间什么是主要的，什么是次要的。他说：“我们看问题一定不要忘记划清这两种界限：革命和反革命的界限，成绩和缺点的界限。记着这两条界限，事情就好办，否则就会把问题的性质弄混淆了。”

秦书田带着演员们回到城里，把这次进五岭山区采风的收获，编创成一个大型风俗歌舞剧《女歌堂》，在州府调演，到省城演出，获得了成功。秦书田还在省报上发表了推陈出新反封建的文章，二十几岁就出了名，得了奖，可谓少年得志了。可是好景不长，第二年的反右派斗争中，《女歌堂》被打成一支射向新社会的大毒箭，怨封建礼教是假，恨社会主义是真。借社会主义舞台图谋不轨，用心险恶，猖狂已极，反动透顶。紧接着，秦书田就被戴上右派分子帽子，开除公职，解送回原籍交当地群众监督劳动。从此，秦书田就圩圩都在圩场上露个面，有人讲他打草鞋卖，有人讲他捡地下的烟屁股吃。人人都喊他“秦癫子”。

当时政治运动中“以阶级斗争为纲”的荒诞逻辑：任何文艺创作只要被怀疑与官方路线相左，就会被扣上“反动”“反社会主义”的帽子，遭到全面批判。

六、秦癫子

女经理李国香和吊脚楼主王秋赦又提出“卖米豆腐的胡玉音”出身历史复杂，父亲入过青红帮，母亲当过妓女，本人妖妖调调，拉拢腐蚀干部，行踪可疑。

开始狼狈为奸了

芙蓉镇上一向安分守己、颇讲人情人缘的居民们，开始朦朦胧胧地觉察、体味到：自从国营饮食店来了个女经理，原先本镇群众公认的领袖人物谷燕山已经黯然失色，从此天下就要多事了似的。

我觉得反动标语可能是这俩的自导自演，贼喊捉贼

七、“北方大兵

随着岁月的增长，老谷的存在对本镇人的生活，起着一种安定、和谐的作用。

德高望重，我觉得这即是费孝通先生在《乡土中国》中所讲的“长老统治”，对于维护一个乡村的社会秩序有着重要作用。

第二章 山镇人啊

一、第四建筑

山镇上的居民对上级派来的工作同志向来十分敬重。对于政治，对于形势，却表现出一种耳目闭塞的顽愚。死水一般平静的生活，旧有的风俗人情，就像一剂效用长久的蒙汗药，使他们麻木、迟钝。

老百姓们只求平平淡淡过日子，这怎能称之为麻木？当权人要求老百姓跟着形势进步，把老百姓的生活搞的不得安宁，最终得利的还是当权人。好一个麻木、迟钝啊！

这座建筑物，真可谓土洋并举、中西合璧了。在芙蓉镇青石板街上，它和街头、街中、街尾的百货商店、南货店、饮食店互相媲美，巍然耸立于它古老、破旧的邻居们之上，可以称为本镇的第四大建筑，而且是属于私人所有！

木秀于林风必摧之

第三一点，咱不是经常讲要建成社会主义、进入共产主义吗？我想共产主义社会嘛，坐着是等不来的，伸着手也没有人给。前几年吃公共食堂大锅饭，也没有吃得成……我想共产主义嘛，在咱芙蓉镇，是不是可以先来一点具体的标准，每户人家除了吃好穿好外，都盖这么一幢新楼房，而且比这幢楼房还要盖得好，盖得高，盖得有气派！

也有少数人在心里嘀咕，这个老谷，两杯酒落肚，就讲开了酒话？家家住新屋，过好日子，就是共产主义？可如今上头来的风声很紧，好像阶级和阶级斗争，才是革命的根本，才是通向共产主义的路径。

有点理解为什么芙蓉女会成为众矢之的了，因为在那个年代，生活富足似乎是一种罪过，他们也知道勤劳能够致富，但是他们不能确定这种富有能否被主流认可。人人都想富，人人都不敢富，他们拥有的充其量就是关起门窗一家人偷摸着的富足。当有人把他们战战兢兢偷摸者的那点东西拿到明面的时候，所有人都只是不安的观望，决策者的风往哪边吹他们就往哪边倒，如果说对芙蓉女的批斗对少数人而言是夹杂私心的话，那对更多人其实是一种划清界限的自保。

“以阶级斗争为纲”是“文化大革命”时期的错误口号。它夸大了阶级斗争的作用，偏离了经济建设这个中心，给党、国家和各族人民带来严重的灾难。在社会主义建设时期，工作重心应当是发展生产力，进行经济建设，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。实践证明，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，大力发展社会生产力，才是符合中国国情和人民利益的正确道路。

二 吊脚楼啊

歪斜的楼屋，荒芜的院子，使李国香组长深有感触，感到自己的责任重大啊，解放都十四五年了，王秋赦这样的“土改根子”还在过着穷苦日子，并没有彻底翻身。这是什么问题？

这不全都怪他自己好吃懒做？不求上进？前文也提及了“而另一些跟他一起当‘土改根子’的翻身户，几年里却大出息了，买的买水牛，添的添谷仓，起的起新屋，全家老小穿的戴的都是一色新。他看了好眼红。他盼着有朝一日又来一次新的土地改革，又可分得一次新的胜利果实。”他只会眼红别人，巴望着又来一次“天上掉馅饼”，却不晓得从自己身上找贫苦的真正原因。

她初步打算把王秋赦树成一个社教运动提高觉悟的“典型”，先进标兵，从而使自己抓的这个镇子的运动，也可以成为全县的一面红旗……

好歹毒的描写。运动是为了人人安居乐业，生活富足。但首先依靠自己双手发家致富的那批人成了打击的对象，坐吃山空的却成了团结的典型。国家政策成了有心者泄私愤的利器，贫穷成了歌颂的对象。不知道说些什么了😜

“李组长，这次的运动，是不是像土地改革时那样……或者叫做第二次土改？”“第二次土地改革？对对，这次运动，就是要像土改时那样扎根串连，依靠贫雇农，打击地富反坏右，打击新生的资产阶级分子！”

就差念名字了

“好好！这个运动我拥护！哪怕提起脑壳走夜路，我都去！”

王秋赦呼的一下站了起来，兴奋得心都在怦怦跳。娘卖乖！哈哈，早些年曾经想过、盼过，后来自己都不相信会再来的事，如今说来就来！乖乖，第二次土改，第二次划成分，第二次分浮财……看看吧！王秋赦有先见之明吧？你们这些蠢东西，土改时分得了好田好土，耕牛农具，就只想着苦吃勤做，只想着起楼屋，置家产，发家致富……哈哈，王秋赦却是比你们看得远，仍是烂锅烂灶烂碗，当着“现贫农”，来“革”你们的“命”，“斗”你们的“争”！他一时浑身热乎乎、劲鼓鼓的，情不自禁一把抓住了女组长的双手臂：

“李组长！我这百多斤身坯，交给工作组了！工作组就是我亲爷娘，我听工作组调遣、指挥！”

“这几年，趁着国家经济暂时困难，政策放得比较宽，圩场集市比较混乱，而做生意赚了钱、发了家的，镇上要算哪一户？”女组长又问。

演都不演了

所以忆苦思甜是件法宝，能派很多用场。

牧民之策即是如此，不使民智开化，才好便于管理。所以古时候管理一方地域的官员称呼为州牧，就是类似意思，当然当下在某些贫穷落后地区仍存在这样的思想，不使民智开化，便于管理，也是某些邪恶和悲剧产生的根源。

四 女人的账

土改前几年，不是也有些新发户紧穿省用，捆紧裤带买田买土买山场，后来划成了地主、富农……

虽然是时代的产物，以前的阶级划分、阶级斗争可能也“误伤”了不少本不该受了波及的人…，当时这些靠勤劳致富而受到波及的人们会怎样想当时的社会、当时的国家、当时的政党，新兴的国家确实给了不少受苦受难的人们新的生机、新的希望，但新的生机、新的希望也不该建立在剥夺通过正当手段、勤劳而慢慢变得富足的人们的新的生机、新的希望的基础之前！

“胡玉音，我们县委工作组是到镇上来搞‘四清’运动的，这你大约早听讲了。”李国香例行公事地说，“为了开展运动，我们要对各家各户的政治、经济情况摸一个底。

四清运动是1963年至1966年期间，中共中央在全国城乡开展的社会主义教育运动，旨在通过“清政治、清经济、清组织、清思想”来整顿基层干部作风、防止“修正主义”和阶级异己分子渗透。运动初期以农村“清账目、清仓库、清财物、清工分”（小四清）和城市“五反”（反贪污盗窃等）为主，后期扩展为全面“四清”。尽管在解决经济管理问题和反腐倡廉方面有一定成效，但受“左”倾思想影响，将大量矛盾上升为阶级斗争，导致基层干部受冲击，为后续“文革”埋下伏笔。其核心是强化意识形态控制，巩固社会主义制度，但实际执行中存在扩大化和过激现象。

“你每圩都做了大约五十斤大米的米豆腐卖。有人讲这是家庭副业，我们暂且不管这个。一斤米的米豆腐你大约可以卖十碗。你的定价不高，量也较足。这叫薄利多销。你的作料香辣，食具干净，油水也比较厚。所以受到一些顾客的欢迎。你一圩卖掉的是五百碗，也就是五十块钱，有多无少。一月六圩，你的月收入为三百元。三百元中，我们替你留有余地，除掉一百元的成本花销，不算少了吧？你每月还纯收入两百元！顺便提一句，你的收入达到了一位省级首长的水平。一年十二个月，你每年纯收入二千四百元！两年零九个月，累计纯收入六千六百元！”

我们可以一起穷，绝不允许你勤劳致富

两口子胆战心惊，果然就像财老倌面临着第二次土改一样。但旧社会的财老倌已经成了五类分子，他们反倒臭狗粪臭到底，不怕了。胡玉音两夫妇是在新社会里攒了点钱，难道也要重新划成分，定为新的地主、富农？

对不起，我觉得我更应该以上帝视角看待这个历史过去的事情，但是，我真的，好生气啊…如果共产主义实现的途径只有阶级斗争的话，那关于“共产主义”“资本主义”的定义就需要不断地被翻上台面，而关于“富农”和“贫农”的争辩，关于“穷”“富”的争辩，就需要不断地，不断地上演。 但什么是“穷”什么是“富”？这个相对的词被需要在阶级斗争中定义下来，模糊的词的定义本就是因人而异，而当被作为上层对下层的行动准则时，谁掌握了定义的权力，基本，谁就可以去决定他人的命运了。 这是共产主义社会所希望的么。 当然，现在的我们都能知晓，我只是有点愤懑了。

四 鸡和猴

“这是一副反动对联，同志们！”李国香朝秦癫子挥了挥手，示意他住口，并稍稍抬高了一点声调说，“‘勤劳夫妻发社会主义红财’，大家嗅出这反动气味来没有？搞社会主义怎么是个人发财？过去讲‘人无横财不富，马无夜草不肥’，他却提出了‘发红财’这种蛊惑人心的反动口号，是对人民公社集体经济的反动！现在我们芙蓉镇，富的起楼屋，穷的卖地皮，说明了什么问题？大家好好想一想，同志们！

零零后看这本书表示大为震惊！那个年代竟然是这样的：越穷越光荣，越穷成分越好，成分定人好坏，一棒子打死不能翻身，明明日子过得这么苦，明明可以富却不敢富，阶级斗争大过天，荒唐啊

同志们，可不要小看了写写画画呀，这常常是阶级敌人向党、向社会主义进攻的一种武器，一种手段！”

好似近年来我国对外来文化的抵制与否定从而扬文化自信的大旗 但我想真正的自信是不惧怕 我中华儿女也想体验体验异域风情文化又怎样呢 给家人给朋友送一份圣诞礼物写份贺卡难道就代表信耶稣了吗 应该不是的 就像我们的清明 在今天我们都知道我们烧的纸到不了逝去的人的手上 不过也是借此行为来寄托思念罢了 这能批判封建迷信吗 在我看来不妥

五 满庚支书

这节看得难受

黎满庚又一把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女人。他心里仍在哭泣。他仿佛在跟原先的那个黎满庚告别。原先的那个黎满庚，是过不了“你死我活”这一关的。

特定的环境，原本的自己也发生了改变，在这场运动中，不改变是无法生存的，但改变了再也不是原来的自己。在大的运动，革命下，小人物、底层人就是廉价的牺牲品。

六 老谷主任

这“三八枪”说不定还是老谷和战友们从日本鬼子手里缴获的呢，如今却被人用来看守老谷自己。

心都凉透了。把枪口指向自己人那一刻，军心就动摇了；把枪口指向人民那一刻，民心就涣散了。没有了军心、民心，就没有天下。

五九年在庐山开会，都为了替老百姓讲话，反对大炼钢铁，吃公共食堂，被罢了官，上缴了元帅服，当了右倾机会主义分子……天底下的人哪个不晓得他受了委屈，背了冤枉，批他斗他是昧了良心，违了民意。

后面有了明史专家吴晗的《海瑞罢官》和姚文元的《批评历史新编剧<海瑞罢官>》，接着有了文革

难道碎米谷头子变成了米豆腐卖，就是从量变到质变，铸成了大错？

讲三两个钟头，水都不消喝一口，嗽都不会咳一声，就像是从一所专门背诵革命词句的高等学府里训练出来的。

只会喊口号

这是什么问题？所以你们这一小帮子人，实际上长期以来党内党外，气味相投，互相利用，互相勾结，抱成一团，左右了芙蓉镇的政治经济，实际上是一个小集团……”

太上纲上线了,抛去黎满庚和谷燕山的地位,只是邻里相亲的正常帮助,放在现实生活中无可厚非。就算带上他们的本来的身份,这种帮助也在情理之中。但是在那个年代,被有心之人抓住了把柄,就是没问题也给你整出点问题。胡玉音的样貌不是她能选择的,美貌与任何一张牌出都是王炸,但是单出不行,空有美貌也是没用的。不然就算有黎满庚谷燕山的关系,也只能像李秋赦一样,不缺政府补助还是混得个潦草的生活。

七 年纪轻轻的寡妇

在她的心目中，在镇上，老谷就代表新社会，代表政府，代表共产党……可如今，他都被人看起来了。这个老好人还会做什么坏事？这个天下就是他们这些人流血流汗打出来的，难道他还会反这个天下？

📌 她脚下轻飘飘的，又走起来了，脚下没有一点声响，整个身子又像要飘飞起来一样……

⏱ 2025-08-12 22:23:56 ^27403440-18-5294-5332

📌 桂桂才二十二岁，胡玉音才满十八岁。
⏱ 2025-08-12 22:24:45 ^27403440-18-5800-5817

📌 秦癫子真是个癫子，竟坐在坟堆上唱起他当年改编的大毒草《女歌堂》里的曲子来了。
⏱ 2025-08-12 22:27:28 ^27403440-18-10223-10261

第三章 街巷深处

📌 原先每逢天气晴和，街铺上空就互搭长竹竿，晾晒衣衫裙被，红红绿绿，纷纷扬扬如万国旗，亦算本镇一点风光，如今整肃街容，予以取缔。
⏱ 2025-08-12 22:28:21 ^27403440-19-803-865

📌 还有个规定，镇上人家一律不得养狗、养猫、养鸡、养兔、养蜂，叫做“五不养”，以保持街容整洁、安全，但每户可以养三只母鸡。
⏱ 2025-08-12 22:28:31 ^27403440-19-940-999

📌 每天天一落黑，家家铺面都及早关上大门，上床睡觉，节省灯油，全镇肃静。就是大白天，街坊邻居们也不再互相串门，免得祸从口出，被人检举，惹出是非倒霉。
⏱ 2025-08-12 22:29:28 ^27403440-19-1317-1389

📌 原先是“我为人人，人人为我”。如今是“人人防我，我防人人”。
⏱ 2025-08-12 22:29:38 ^27403440-19-1461-1491

📌 雇农的地位优于贫农，贫农的地位优于下中农，下中农的地位优于中农，中农的地位优于富裕中农，依此类推，三等九级
⏱ 2025-08-12 22:30:00 ^27403440-19-1573-1626

📌 镇上专门成立了一个圩场治安委员会，由“四清”入党、并担任了本镇大队党支书的王秋赦兼主任。
⏱ 2025-08-12 22:31:35 ^27403440-19-2577-2621

📌 但民兵小分队的队员们有时黄袖章并不佩在手臂上，而是装在口袋里搞微服私访，一当拿着了赃物，才把黄袖章拿出来在你眼前一晃：哈哈，狐狸再狡猾逃不过猎人的眼睛，资本主义再隐蔽逃不出小分队的手掌心！
⏱ 2025-08-12 22:33:07 ^27403440-19-3106-3200

📌 公养土匪
⏱ 2025-08-12 22:33:21 ^27403440-19-3284-3288

📌 然而历史是严峻的。历史并不是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。当代的中国历史常有神来之笔出奇制胜，有时甚至开点当代风云人物的玩笑呢。
⏱ 2025-08-12 22:33:29 ^27403440-19-3422-3481

📌 小邓拓
⏱ 2025-08-12 22:35:20 ^27403440-19-3746-3749

📌 你死我活、如火如荼的阶级大搏斗啊，谁稍事犹豫，谁心慈手软，谁就活该被打翻在地，被踏上一万只脚。
⏱ 2025-08-12 22:35:35 ^27403440-19-3892-3939

📌 他们竟然对李国香进行了一次突击搜查。不搜则已，一搜叫小将们傻了眼，红了脸。没有结过婚的女书记的床上竟有几件男子汉用的不可言传的东西。小将们接着怒气填膺，把一双破鞋挂在李国香颈脖上，游街示众！
⏱ 2025-08-12 22:35:47 ^27403440-19-4040-4135

📌 那是什么样的年月？一切真善美和假恶丑、是与非、红与黑全都颠颠倒倒光怪陆离的年月，牛肝猪肺、狼心狗肚一锅煎炒、蒸熬的年月。正义含垢忍辱、苟且偷生，派性应运而生、风火狂阔。
⏱ 2025-08-12 22:38:12 ^27403440-19-4864-4948

📌 监督他们劳动的红卫兵小将，想出了一个惩治这些社会渣滓的办法：加饭是可以，但必须从食堂工棚门口到食堂窗口，大约十五米的距离，跳一段“黑鬼舞”，并把“黑鬼舞”的基本动作、姿态要领讲解了一遍。
⏱ 2025-08-12 22:38:54 ^27403440-19-5330-5423

📌 秦书田这铁帽右派得到小将们的命令，立即站到了工棚门口。对于这一类的表演，他从来不迟疑，还显出一种既叫人嬉笑又令人讨厌的积极主动。
⏱ 2025-08-12 22:39:03 ^27403440-19-5532-5596

📌 他们哪里还晓得人间尚有“羞耻”二字！
⏱ 2025-08-12 22:39:41 ^27403440-19-5993-6011

📌 大师傅大约是心肠还没有铁硬，思想还没有“非常无产阶级化”，他在往秦书田的钵子里头扒饭时，双手在发抖，眼里有泪花。
⏱ 2025-08-12 22:39:54 ^27403440-19-6136-6192

📌 不知为什么，这些外地来的小闯将，这些好玩恶作剧的“飞天蜈蚣”，特别看不起这个女人，也特别憎恨这个女人。
⏱ 2025-08-12 22:40:37 ^27403440-19-6862-6913

📌 连续地向左转，事物走向了自己的反面。以整人为乐事者，后来自己也被整。佛家叫“因果报应”，“循环转替”。
⏱ 2025-08-12 22:40:55 ^27403440-19-7083-7134

📌 何况这是场“史无前例”的“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”，更是难免出现“左派打左派、好人打好人”之类的小小偏差呢。
⏱ 2025-08-12 22:41:21 ^27403440-19-7321-7373

二 “传经佳话”

📌 奇特的年代才有的奇特的事。但这些事的确在神州大地、天南海北发生过，而且是那样的庄严、神圣、肃穆。新的时代里降生的读者们一定会觉得不可思议，视为异端邪说。然而这正是我们国家的一页伤心史里的支流末节。
⏱ 2025-08-12 22:41:43 ^27403440-20-422-520

📌 铁帽右派喝劳动人民血汗读了那么多书，见了那么多世面，好像什么都懂。他有责任、有义务回答大家的问题。
⏱ 2025-08-12 22:41:59 ^27403440-20-729-778

📌 所以这一回，本镇大队支书王秋赦去北方取农业真经，坐上了专车、专列，就不是一般的规格，享受到了省革委头头一级的待遇呢。
⏱ 2025-08-12 22:42:51 ^27403440-20-1200-1258

📌 “红太阳，万岁！红太阳，万岁！红太阳，万万岁！……” ^27403440-20-1405-1431

• 💭 万寿无疆
  永远健康 - ⏱ 2025-08-12 22:43:06

📌 吉普车开进县革委会，主任、副主任来接见，握手，他口里轻轻呼喊的也是“万岁，万万岁”。在县革委吃过中饭，吉普车一直把他送到芙蓉镇，口里也没离“万岁，万万岁”。只是他的声音已经沙哑了，伤了风。
⏱ 2025-08-12 22:44:34 ^27403440-20-1483-1577

📌 依黎满庚的错误，“四清”运动中工作组本要开除他的党籍，后因他主动交出了替新富农婆胡玉音窝藏的一千五百元赃款，认错、认罪态度较好，才受到了宽大处理，保留了党籍，降为大队秘书。
⏱ 2025-08-12 22:47:12 ^27403440-20-3176-3262

📌 王秋赦站起身来，双目炯炯，兴致勃勃，右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本红宝书，紧贴着放到胸口上，仿佛立时进入到了一个神圣的境界，连他头上都仿佛显出了一圈圣灵的光环
⏱ 2025-08-12 22:48:34 ^27403440-20-4220-4295

📌 “老黎，你去大队部放广播，立即在圩场坪里开大会，社员群众都要带红宝书，五类分子和他们的家属不准参加！”
⏱ 2025-08-12 22:48:58 ^27403440-20-4586-4637

📌 ！今后，我们要养成习惯，无论出工收工，大会小会，红宝书都要随身带！这叫做身不离红宝书，心不离红太阳！唱歌要唱语录歌，读书要读红宝书！”
⏱ 2025-08-12 22:50:56 ^27403440-20-5489-5556

📌 因为现场等着急用，又临时找不到浆糊、图钉，王秋赦就命黎满庚双手举着光辉形象，规规矩矩、恭恭敬敬地在戏台中央站定。
⏱ 2025-08-12 22:52:03 ^27403440-20-6265-6321

📌 “首先，敬祝我们最最敬爱的伟大领袖、伟大导师、伟大统帅、伟大舵手，我们心中最红最红的红太阳，万寿无疆！万寿无疆！万寿无疆！敬祝林副统帅身体健康！永远健康！永远健康！”
⏱ 2025-08-12 22:52:57 ^27403440-20-6550-6633

📌 中国大地上出现的这场现代迷信的洪水，是历史的产物，几千年封建愚昧的变态、变种。
⏱ 2025-08-12 22:56:50 ^27403440-20-7405-7444

三 醉眼看世情

📌 这次又是被谁的子弹射中的？谁的子弹？又是一个什么样的战场？反修防修，灭资兴无，党不变修，国不变色，千百万人头不落地
⏱ 2025-08-12 22:58:19 ^27403440-21-920-977

📌 此人已丧失男性功能”。有个稚嫩的声音在轻声问（大约是个奶气未尽的卫校实习生）：“他是不是阴阳人？有时变成女的，有时变成男的？”白大褂们就像听到了一句妙不可言的喜剧台词似的哈哈大笑了起来。
⏱ 2025-08-12 22:58:35 ^27403440-21-1095-1188

📌 “喝起，对，喝起！我黎满庚这十多年，一步棋走错，就步步走错……都是为了一个女人，最毒妇人心……喝起！这坛子烧酒算老子请客！”黎满庚喝干了酒，把空碗重重地朝桌上一蹾。
⏱ 2025-08-12 23:01:04 ^27403440-21-2421-2503

📌 “革命革命，六亲不认！斗争斗争，横下一条心……”
⏱ 2025-08-12 23:03:09 ^27403440-21-3108-3132

📌 “你、你堂堂一个汉子不要泄气，骚娘儿们爬到男人头上拉屎撒尿，历朝历代都不多，
⏱ 2025-08-12 23:04:20 ^27403440-21-3727-3765

📌 在敌人面前，我姓黎的可以咬着牙齿，不怕死，不背叛……可是在党组织面前，在县委工作组面前，你叫我怎么办？怎么办？我怕被开除党籍呀！妈呀，我要跟着党，做党员……”
⏱ 2025-08-12 23:06:16 ^27403440-21-4790-4869

📌 不知从哪里跑来两条狗，在他身边的雪地里舔吃着他呕吐出来的食物，呱哒，呱哒……
⏱ 2025-08-12 23:08:49 ^27403440-21-6036-6074

📌 谷燕山没有冻死，甚至奇迹似的也没有冻病。天还没有大亮，青石板街两边的铺门还没有打开，他就被人送回粮站楼上的宿舍里去了。谁送的？不晓得。
⏱ 2025-08-12 23:09:11 ^27403440-21-6213-6280

四 凤和鸡

📌 这一来他就又成了李国香同志的下级。凤还是凤来鸡还是鸡。
⏱ 2025-08-12 23:10:35 ^27403440-22-1376-1403

📌 这都怨得了谁啊，大运动风风雨雨，反反复复，使得臣民百姓紧跟形势翻政治烧饼……
⏱ 2025-08-12 23:10:47 ^27403440-22-1494-1532

📌 老三篇 ^27403440-22-1846-1849

• 💭 老三篇，即纪念白求恩，为人民服务，愚公移山 - ⏱ 2025-08-12 23:11:23

📌 他想起前些时听人讲过，大队秘书黎满庚和“四清”下台干部谷燕山深更半夜打狗肉平伙，两人喝得烂醉，讲了不少反动话，“北方大兵”还在雪地里骂了大街……对了，就先呈上这个“情况”。
⏱ 2025-08-12 23:16:26 ^27403440-22-4528-4614

📌 给你这只鸡腿。你牙齿好，把它咬干净！”为了表示信赖和亲热，李国香把一只自己咬了一半的鸡腿夹给王秋赦。王秋赦欠欠身子，双手接了过来。
⏱ 2025-08-12 23:19:45 ^27403440-22-5707-5772

📌 权在我们手里，我们就要用文斗。只有手里无权的人，才想着要武斗。
⏱ 2025-08-12 23:21:19 ^27403440-22-7375-7406

📌 就是要防止谷燕山他们复辟，重新在镇上掌权，搞阶级调和，推行唯生产力论、人性论、人情味那一套……我这意思，你懂吗？”
⏱ 2025-08-12 23:21:40 ^27403440-22-7475-7532

📌 他不由得站起身子，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女主任的身前：“李主任，李主任！我、我今后就是你死心塌地的……哪怕人家讲我是一条……我就是你忠实的……”
⏱ 2025-08-12 23:22:27 ^27403440-22-7909-8007

五 扫街人秘闻

📌 好像春天、夏天、秋天、冬天，都是在他们的竹枝扫帚下，一个接一个地被扫走了，又被扫来了。
⏱ 2025-08-12 23:23:34 ^27403440-23-588-631

📌 就是秦癫子自己也懂得：运动就要有对象，斗争就要有敌人。每村每镇，不保留几只死老虎、活靶子，今后一次次的群众运动，阶级斗争，怎么来发动，拿谁来开刀？
⏱ 2025-08-12 23:24:26 ^27403440-23-1139-1212

📌 有些五类分子死光了的生产队，就让他们的子女接位，继续他们的反动老子没有完成的职责。
⏱ 2025-08-12 23:24:36 ^27403440-23-1307-1348

📌 可是生产资料公有了，不存在私有制人剥削人的问题了，就以伸缩性极大的政治态度为依据。
⏱ 2025-08-12 23:25:04 ^27403440-23-1595-1636

📌 就跟当时某些大城市的红五类子女佩红袖章当红卫兵，父母有一般历史问题的子女佩黄袖章当“红外围”，黑八类子女佩白符号当“狗崽子”一样。
⏱ 2025-08-12 23:25:22 ^27403440-23-1875-1940

📌 不久上级就传下精神来，对敌斗争要讲质量和政策，对五类分子要从思想上批深批透，批倒批臭，而不要流于形式。
⏱ 2025-08-12 23:26:40 ^27403440-23-2568-2619

📌 好在人多眼杂眼也花，他的这一“阴谋”竟也一直没有被革命群众雪亮的眼睛所发现，蒙混过了关。
⏱ 2025-08-12 23:27:32 ^27403440-23-3076-3120

📌 在这个冷漠的世界上，她还是感受到了一点儿春天般的温暖。
⏱ 2025-08-12 23:27:36 ^27403440-23-3173-3200

📌 每逢民兵来喊他去开批斗会，他就和去出工一样，脸不发白心不发颤，处之泰然。
⏱ 2025-08-12 23:27:44 ^27403440-23-3259-3295

📌 报告李书记！王支书！芙蓉镇大队二十三名五类分子，今天前来万人大会接受批判教育完毕，请准许他们各自回到生产队去管制劳动，悔过自新！
⏱ 2025-08-12 23:28:45 ^27403440-23-3746-3810

📌 这样，他算手续完备，把大家放回来了。
⏱ 2025-08-12 23:28:39 ^27403440-23-3864-3882

📌 忽然听得供销社小巷围墙那边的侧门吱呀一声开了，他忍不住侧出半边脸块去看了看，但见一个身坯粗大的黑影，从侧门闪了出来，还反手把门带严
⏱ 2025-08-12 23:30:03 ^27403440-23-4594-4659

📌 他晓得供销社的职工们都是住在后院宿舍里，楼上只有女主任李国香住着。这溜走的人背影有些眼熟。
⏱ 2025-08-12 23:30:05 ^27403440-23-4727-4772

📌 秦书田个头高，半蹲下身子。胡玉音把腮帮靠在他的肩膀上，朝同一个方向看着。
⏱ 2025-08-12 23:31:29 ^27403440-23-5551-5587

📌 秦书田的手热乎乎的，不觉的有一股暖流传到了胡玉音的身上，心上。
⏱ 2025-08-12 23:31:58 ^27403440-23-5838-5869

📌 都当了反革命，沦为人下人，难道还能谈恋爱，还可以有人的正常感情
⏱ 2025-08-12 23:34:55 ^27403440-23-7733-7764

📌 生活把什么都夺走了，剥去了，生活已经把她像个麻风病患者似的从正常人的圈子里开除出来了，入了另册，却单单剩下了这把鬼火。
⏱ 2025-08-12 23:35:06 ^27403440-23-7834-7893

📌 他们却渴望着过上一个“人”的生活。
⏱ 2025-08-12 23:35:21 ^27403440-23-7983-8000

📌 时间，像一位生活的医生，它能使心灵的伤口愈合，使绝望的痛楚消减，使某些不可抵御的感情沉寂、默然。
⏱ 2025-08-12 23:35:29 ^27403440-23-8057-8105

📌 山镇上的人们早就不大关心这两个人物了，因此谁都没有注意。
⏱ 2025-08-12 23:36:10 ^27403440-23-8379-8407

📌 他们生命的源流还没有枯竭，他们性灵的火花还没有熄灭，他们还会撞击出感情的闪电，他们还会散发出生命的光热。爱情的枯树遇上风雨还会萌生出新枝嫩叶，还会绽放瘦弱的花朵，结出酸涩的苦果……
⏱ 2025-08-12 23:37:43 ^27403440-23-9095-9185

六 “你是聪明的姐”

📌 胡玉音对于自己能够活下来，能够熬下去，还居然会和秦书田相爱，常常感到惊奇。
⏱ 2025-08-12 23:38:56 ^27403440-24-426-463

📌 这个铁帽右派无论是跪砖头挨批斗，挂黑牌游街，都是笑眯眯的，就和去走亲家、坐酒席一样。他乐天，不知愁苦。可如今，秦书田为了她，反倒哭了，使胡玉音冷却了的心，感到了一点点人世的温存。
⏱ 2025-08-12 23:40:49 ^27403440-24-1641-1730

📌 如今，秦书田大约就是要来悔补自己的过失。但过失是这样重大，即便是死三回，生三回，也找补不回来。其实，秦书田也是物伤其类啊，惺惺惜惺惺，造孽人怜惜造孽人。
⏱ 2025-08-12 23:41:06 ^27403440-24-1874-1950

📌 世界不只是一个芙蓉镇。世界很大，天长日久啊。而且世界的存在也不能只靠搞运动，专门搞斗争。天底下还有许许多多别的事情。
⏱ 2025-08-12 23:41:29 ^27403440-24-2144-2202

📌 当了五类分子，做了人下人，还总是那么快活、积极。好像他的黑鬼世界里就不存在着凄苦、凌辱、惨痛一样。
⏱ 2025-08-12 23:41:45 ^27403440-24-2317-2366

📌 人家揪她的头发，刚一松手，她就忍不住伸开手指去理理梳梳。人家按下她的颈脖，弯腰九十度，她一直起腰，就要扯扯衣襟，扣好衣扣。人家罚她下跪，一允许她站起来，她立即就把双膝盖上的尘土拍拍干净。 ^27403440-24-2517-2610

• 💭 喷气式 - ⏱ 2025-08-12 23:42:36

📌 要是李国香去掉她的官帽子，自己去掉头上的富农帽子，来比比看！叫一百个男人闭着眼睛来摸、来挑，不怕不把那骚货、娼妇比下去……
⏱ 2025-08-12 23:43:27 ^27403440-24-3026-3087

📌 胡玉音脸蛋上的皱纹熨平了，泛出了一层芙蓉花瓣似的红润。她就像已经得到了准信，某月某日就会给她摘掉“新富农分子”的黑帽子一样。
⏱ 2025-08-12 23:44:10 ^27403440-24-3701-3763

📌 大约是春天过完了，夏天开始的时候，胡玉音开始觉得身子不舒服，心里经常作反，想吐，怕油腻，好吃酸东西。把去年冬下浸的酸萝卜、酸白菜帮子吃了又吃。
⏱ 2025-08-12 23:45:24 ^27403440-24-5321-5392

📌 “玉音，我们向大队、公社请罪，申请登记结婚吧！”秦书田把脸埋在玉音的胸前，像梦呓一样地说，“这本来是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……”
⏱ 2025-08-12 23:47:10 ^27403440-24-6378-6440

📌 “我们也还是人。哪号文件上，哪条哪款，规定了五类分子不准结婚？”秦书田双手扶着她，颇有把握地说。
⏱ 2025-08-12 23:47:24 ^27403440-24-6553-6601

📌 秦书田却是在有意无意地做给镇上的街坊们看看：胡玉音已经是秦某人的人了，她的那一份街道归秦某人打扫了。
⏱ 2025-08-12 23:47:54 ^27403440-24-6944-6994

七 人和鬼

📌 原来镇上贴白纸对联，是横扫“四旧”那年兴起的一种新风俗，是为了惩罚、警告街坊上那些越墙钻洞、偷鸡摸狗的男女，把他们的丑事公诸于众，使其在革命群众中臭不可闻而采取的一项革命化措施。
⏱ 2025-08-12 23:51:19 ^27403440-25-2918-3007

📌 是‘两个狗男女’，下联是‘一对黑夫妻’，横批是‘鬼窝’。‘一对黑夫妻’，管它红、白、黑，人窝、鬼窝，反正大队等于当众宣布了我们两个是‘夫妻’，是不是？” ^27403440-25-3110-3186

• 💭 乐观 - ⏱ 2025-08-12 23:51:36

📌 征得了胡玉音的同意，秦书田才舀了半勺米汤，把白纸对联端端正正地糊在铺门上。
⏱ 2025-08-12 23:51:54 ^27403440-25-3279-3316

📌 胡玉音这才定了定神，点了点头。男人就是男人，遇事有主见，不慌乱。
⏱ 2025-08-12 23:52:59 ^27403440-25-4063-4095

📌 “上午和下午，我都看见你们偷偷摸摸的，一会儿买鱼，一会儿称高价肉……我就想，这喜酒，我还是要来讨一杯喝。如今镇上的人，都以为我是酒鬼，
⏱ 2025-08-12 23:53:23 ^27403440-25-4276-4343

📌 黑夫妻两个听这一说，顿时热泪涟涟，双双在谷燕山面前跪了下去，磕着头。在这个动辄“你死我活”的世界上，还是有好人。人的同情心，慈善心，还是没有绝迹……
⏱ 2025-08-12 23:53:35 ^27403440-25-4445-4519

📌 若是干部们都像你，共产党都是你这一色的人，日子就太平……
⏱ 2025-08-12 23:54:29 ^27403440-25-5057-5085

📌 自己是好是歹，总是自己最明白……
⏱ 2025-08-12 23:54:47 ^27403440-25-5195-5211

📌 生命的种子，无比顽强。
⏱ 2025-08-12 23:55:29 ^27403440-25-5959-5970

📌 我今天倒是想问问，男女关系，是在镇上摆白摆明、街坊父老都看见了、认可了、又早就向政府请求登记的犯了法，还是那些白天做报告、晚上开侧门的犯了法？”
⏱ 2025-08-12 23:58:13 ^27403440-25-7732-7804

📌 胡玉音发育正常的乳房，母性赖以哺育后代的器官，究竟被人用铁丝穿起来没有？读者不忍看，笔者不忍写。反正比这更为原始酷烈的刑罚，都确实曾经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中下叶的中国大地上发生过。 ^27403440-25-8172-8261

• 💭 害，还有吃人内脏的 - ⏱ 2025-08-12 23:58:39

📌 他们不懂得在和平时期，对秦书田这些手无寸铁的敌人的仁慈，就是对人民的残忍。
⏱ 2025-08-13 00:00:15 ^27403440-25-8483-8520

📌 公检法是一家，高度一元化，履行一个手续
⏱ 2025-08-13 00:00:49 ^27403440-25-8857-8876

📌 活下去，像牲口一样地活下去。”“放心。芙蓉镇上多的还是好人。总会熬得下去的，为了我们的后人。”
⏱ 2025-08-13 00:00:52 ^27403440-25-9015-9091

第四章 今春民情

📌 如果人人都有钱、都富，生活水平都赶上、超过了解放前的地主、富农，饱食终日，谁还革命？谁还斗争？还有什么阶级阵线？干部下乡，蹲点搞运动，依靠谁？团结谁？争取谁？孤立打击谁？还怎么搞人员的政治排队？
⏱ 2025-08-13 07:32:14 ^27403440-26-1353-1450

📌 解决问题必须找到一把万能钥匙：斗。
⏱ 2025-08-13 07:32:19 ^27403440-26-1537-1554

📌 据前些年报纸上宣传，日本、美国的天空连麻雀都找不到一只了。英国则要进口氧气。
⏱ 2025-08-13 07:39:15 ^27403440-26-4296-4334

三 王镇长

📌 “向胡玉音讲清楚道理，要求她顾全大局，楼屋产权归还她，暂时仍做小招待所使用，今后付给她一点房租，五块八块的，估计问题不大……”
⏱ 2025-08-13 09:03:06 ^27403440-28-4614-4677

📌 胡玉音，党和政府给你平了反，昭了雪，恢复小业主成分，归还楼屋产权，还准许你和秦书田合法同居，你还有什么不满足？”
⏱ 2025-08-13 09:03:36 ^27403440-28-4946-5002

📌 “老子不，老子不！老子在台上一天，你们就莫想改正，莫想平反！”
⏱ 2025-08-13 09:03:59 ^27403440-28-5359-5390

四 义父谷燕山

📌 就是在大劫大难的年月，人们互相检举、背叛、摧残的年月，或是龟缩在各自的蜗居里自身难保的年月，生活的道德和良心，正义和忠诚并没有泯灭，也没有沉沦，只是表现为各种不同的方式。
⏱ 2025-08-13 09:04:18 ^27403440-29-420-505

📌 他身上陡涨了一股凛然正气，决定把拯救这母子性命的担子挑起来，义不容辞。
⏱ 2025-08-13 09:05:53 ^27403440-29-1444-1479

📌 谷燕山就像过去在游击队里听到了出击的命令一般，手脚利索地去烧开水、打蛋花汤，同时提心吊胆地听着睡房里产妇的呻吟。不知为什么，他神情十分振奋，头脑也十分清醒。他充满着一种对一个新的生命出世的渴望和信心。
⏱ 2025-08-13 09:06:08 ^27403440-29-1745-1845

📌 用以迎接一个新的小生命。然而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新的生命？黑五类的后代，非法同居的婴儿，他的出世本身就是一种罪孽……世事真是太复杂、太丰富了，解释不清。
⏱ 2025-08-13 09:07:48 ^27403440-29-2689-2763

📌 如今他把汽车当作了解救胡玉音母子性命、也是解救他脱离困境的神灵之物。可见无论是物质的文明还是精神的文明，都是诅咒不得的。
⏱ 2025-08-13 09:08:01 ^27403440-29-2834-2894

📌 在这种场合，管他误会不误会，他都要临时负起作为丈夫和父亲的责任。
⏱ 2025-08-13 09:09:09 ^27403440-29-3729-3761

📌 “活着！活着！”医院的长廊里静悄悄的，却仿佛回荡着他心灵深处的这种大喊大叫。
⏱ 2025-08-13 09:10:09 ^27403440-29-4426-4464

五 吊脚楼塌了

📌 黎满庚出卖了胡玉音，而且把她推进了无情打击的火坑。
⏱ 2025-08-13 09:25:46 ^27403440-30-1192-1217

📌 就是她成了富农寡妇，她挂黑牌游街，戴高帽子示众，上台挨斗，自己都没有去凶过她，恶过她，作践过她……
⏱ 2025-08-13 09:26:26 ^27403440-30-1628-1677

📌 “人性论”啊“人性论”，“人性论”是个什么东西？什么形状、颜色？圆的、方的、扁的？黄的、白的、黑的？
⏱ 2025-08-13 09:26:36 ^27403440-30-1750-1800

📌 王秋赦就丢魂失魄地跑了，雨具都没有顾上拿，就光着脑壳跑到风雨里去了。人们拼命鼓掌，大声叫好。一时间，会场上的叫好声、巴掌声，盖过了会场外那风声雨声和动地的雷声。
⏱ 2025-08-13 09:30:20 ^27403440-30-3859-3939

📌 “吊脚楼倒了！吊脚楼塌了！——”
⏱ 2025-08-13 09:31:28 ^27403440-30-4999-5015

六 “郎心挂在妹心头”

📌 每逢镇上开批斗大会有她在台上跪着，会场气氛往往不激烈，群众斗志不高昂，火药味不浓。有的人还会红了眼眶，低下头去不忍心看。还有的人会找了各种借口，中途离开会场，尽管门口有民兵把守。
⏱ 2025-08-13 09:32:42 ^27403440-31-1142-1231

📌 一味地斗富爱贫，也不看看为什么富，为什么贫，而把王秋赦一号人当根本，当命根。
⏱ 2025-08-13 09:33:33 ^27403440-31-1433-1471

📌 封封信尾上都写着“亲亲小军军”
⏱ 2025-08-13 09:33:45 ^27403440-31-1813-1828

📌 但是你放心，军军在一年年长大，我却还没有一年年变老。我的心还年轻，这年轻是留把你的，等着你的。
⏱ 2025-08-13 09:34:01 ^27403440-31-1942-1989

📌 她一来怕今后变，人家讲她翻案；
⏱ 2025-08-13 09:34:31 ^27403440-31-2272-2287

📌 一个性情温顺、默默无声的女人，那内心世界，是一座蕴藏量极大的感情的宝库。
⏱ 2025-08-13 09:34:33 ^27403440-31-2331-2367

📌 你的成分搞错了，扩大化，给你改正，恢复你的小业主成分，楼屋产权也归还，暂时镇革委还借用。
⏱ 2025-08-13 09:34:58 ^27403440-31-2442-2486

📌 而且他们也爱捉弄人，当初划富农的是这些人，如今宣布划错了的也是这些人。这些人嘴皮活，什么话都讲得出，什么事都做得出。他们总是没有错。是哪个错了？错在哪里？所以胡玉音不相信这神话。这是梦。
⏱ 2025-08-13 09:35:10 ^27403440-31-2642-2735

📌 “先不忙退楼屋，不忙退款子，你们先退我的男人！还我的男人，我要人，要人！”
⏱ 2025-08-13 09:35:33 ^27403440-31-2922-2959

📌 看看，这个女人，刚给她摘帽，刚给她落实政策，她不感恩，不磕头，而是在这里无理取闹！
⏱ 2025-08-13 09:35:41 ^27403440-31-3067-3108

📌 “哈哈哈！都错了！书田哥也划错了！哈哈哈！天呀，天呀，新社会回来啦！共产党回来啦！哈哈哈！新社会又没有跑到哪里去，我是讲他的政策回来啦……”
⏱ 2025-08-13 09:35:57 ^27403440-31-3333-3403

📌 哭，是哪个神仙创造的？应该发给生理学大奖，感情金杯，人文学勋章。要不，大悲大喜无从发泄，真会把人憋得五脏淤血。
⏱ 2025-08-13 09:36:38 ^27403440-31-3629-3684

📌 她是要感谢街坊邻居们，这些年来多亏你们发善心，讲天良，才没有把玉音往死里踩。玉音不是吃了你们的亏，你们多多少少还护了护玉音，给留了一条命。玉音不是吃了哪个人的亏，是吃了上级政策的亏……
⏱ 2025-08-13 09:36:45 ^27403440-31-3805-3897

📌 回转身子，拿起扫帚，忽然前边一个人影，提着旅行袋什么的，匆匆地朝自己走来。大约是个赶早车的旅客。哟，这客人，也不问问清楚，走错啦，汽车站在那一头，应该掉过身子去才对呀。
⏱ 2025-08-13 09:38:43 ^27403440-31-5153-5237

📌 玉音？玉音，玉音！
⏱ 2025-08-13 09:39:00 ^27403440-31-5327-5336

📌 “书——田——哥！——”秦书田粗壮结实的双臂，把自己的女人抱住了，紧紧抱住了，抱得玉音的两脚都离了地。
⏱ 2025-08-13 09:40:29 ^27403440-31-5742-5822

📌 她只有一个感觉，男人回来了，不是梦，实实在在地回来了。就是梦，也要梦得久一点，不要一下子就被惊醒……
⏱ 2025-08-13 09:40:42 ^27403440-31-5884-5934

📌 “我哪里顾得上写信？哪里顾得上写信？坐了轮船坐火车，下了火车赶汽车，下了汽车走夜路，只恨自己没有生翅膀……但比生翅膀还快，一千多里路只赶了三天！玉音，你不高兴，你还不高兴？”
⏱ 2025-08-13 09:41:04 ^27403440-31-6209-6296

📌 “晓得。我每天早起去割湖草，去挑湖泥，总是在和你答话，我们有问有答。我晓得你在扫街，每早晨从哪块扫起，扫到哪里歇了歇。我听得见竹枝扫把刮得青石板沙沙沙……”
⏱ 2025-08-13 09:41:31 ^27403440-31-6686-6764

📌 “你为了我，吃了多少苦，受了多少罪……今生今世，我都还你不起，还你不起……多少年来，我只想着，盼着，能回到你身边，看上你一眼，我就心甘情愿……万万想不到，老天开了眼，我们还有做人的一天……”
⏱ 2025-08-13 09:41:39 ^27403440-31-7004-7099

📌 我早就都告诉他了。他天天都问爸爸几时回来，都等急了……话讲到头里，你若是见了崽娃就是命，把我晾到一边，我就不依……”“傻子，你尽讲傻话，尽讲傻话！”
⏱ 2025-08-13 09:42:26 ^27403440-31-7486-7589

七 一个时代的尾音

📌 动物脂肪胆固醇含量高，容易造成动脉硬化、高血压、心脏病，如今一些以肉食为主的国家都主张饮食粗淡，多吃杂粮菜蔬，植物纤维对人体有利。红光满面不定哪天突然死去，黄皮寡瘦才活得时月长久，延年益寿……
⏱ 2025-08-13 09:43:06 ^27403440-32-666-762

📌 山镇上的人们啊，不晓得“四个现代化”具体为何物，但已经从切身的利益上，开始品尝到了甜头。
⏱ 2025-08-13 09:44:24 ^27403440-32-1452-1496

📌 王疯子的声音，是幽灵，是鬼魂，徘徊在芙蓉镇。
⏱ 2025-08-13 09:44:55 ^27403440-32-1877-1899

📌 已经当了青石板街街办米豆腐店服务员的胡玉音，听见王疯子的叫声，还失手打落过汤碗。
⏱ 2025-08-13 09:45:06 ^27403440-32-1953-1993

📌 “如今哪座大城小镇，没有几个疯子在游荡、叫喊？他们是一个可悲可叹的时代的尾音。”
⏱ 2025-08-13 09:45:44 ^27403440-32-2506-2546